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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血病少年病房筆記:和病魔對抗半年 努力活著
來源:東南網(wǎng)-海峽導報  作者:詹文 吳曉平  時間:2012-11-26 17:06:13

第一醫(yī)院的無菌病房中,謝子洋正在吃東西,一旁的媽媽強忍淚水

  2012年,11月25日,廈門第一醫(yī)院,血液科,無菌病房。一個透明罩子,將這個16歲男孩與外面的世界,隔開。戴著口罩,依然清澈的眼神,他看著我?!敖憬?,我想留下一些東西,你幫我寫下來,好嗎?”他很費勁地,斷斷續(xù)續(xù),說出這句話。這個孩子,和病魔對抗了半年,好幾次,拼了全力從死神手里睜開眼。面癱,讓他說話困難;一次次化療,讓他握筆困難。昨天,他的父親找到,希望幫忙記錄孩子的病房筆記。他叫謝子洋,16歲,廈門翔安人,患急性淋巴白血病。

  家

  “他們?yōu)榱司任?,才要賣房。但我們的家,不能沒了?!?/strong>

  下午,爸爸穿著制服,進了病房。我知道,他剛下班。

  他坐在床邊,看著我。這半年,他一直是這樣的眼神,疲憊,卻倔強。

  我沖他笑了一下,但我很難控制自己臉部的肌肉。我不知道,他看到的,是個什么樣的表情。

  他的肩膀,掉滿頭皮屑。爸爸很多天沒洗頭了吧?他以前,是個很愛干凈的人。

  爸爸是個公交司機,請了幾個月的假,又繼續(xù)上班了。我知道,他想多賺錢。他老了很多,這半年,兩鬢的頭發(fā)都白了。

  爸媽又在門外,低聲商量著賣房的事。翔安馬巷那套房,是他們結婚時買的。爸爸去問了價格,聽說能賣10來萬。媽媽說,賣,賣了。爸爸壓低聲音,有人打聽過,聽說家里出過病人,沒人要了。

  媽媽進來了,臉色難看。我對她說,不能賣,那是我們唯一的家。

  這套小小的房子里,有我們太多的回憶。40平方米的一房一廳,我懂事后,爸爸便把陽臺改成廚房,把廚房改成房間。我以為,那個小房間是我的。爸爸卻說,他和媽媽住那里,我住大房間。

  房子的年紀比我還大,家具家電很舊,但我一直過得很幸福。

  他們?yōu)榱司任遥乓u房。但我們的家,不能沒了。

  學

  “我很想像個正常的孩子,在陽光下,不用戴口罩。”

  這個夏天,我最終,還是錯過了中考。爸爸到翔安一中,替我辦了休學。

  初夏,我住進醫(yī)院,就問爸爸,什么時候能出院,中考馬上要開始了。

  爸爸說,很快的。我問他,我能趕上中考嗎?爸爸說,一定能。

  我把課本帶到病房,每天看幾頁。精力真的太差,看著看著就犯困。我拿起筆,想做筆記,手抖得厲害,半天才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字。

  但我最后,還是錯過了。

  考上高中的同學,來醫(yī)院看我,有人哭了。我說,你哭什么,我以后還要找你打球。

  我喜歡在陽光下打籃球,一甩頭發(fā),有汗水飛揚;我喜歡繞著操場,一圈圈地跑步。學校運動會,我是男子800米第二。但這個瞬間,我看著鏡子里,腫得像個球一樣的臉,有些心酸。

  有個同學問我,需要什么。我想了半天,我說,把你高一的課本帶一套來吧。

  我并不是一個那么熱愛學習的孩子。我和大多數(shù)16歲男孩一樣,看到叔叔阿姨很有禮貌,在家卻有些叛逆。和爸媽說話,會頂撞幾句。

  但在醫(yī)院躺了半年后,我比任何時候更懷念學校。我很想像個正常的孩子,在陽光下,不用戴口罩。

  如果能好起來,我要考大學,當醫(yī)生。

  病

  “媽媽說,先請假。我沒想到,那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堂課?!?/strong>

  每天過著一樣的日子,在醫(yī)院呆久了,我總忘記時間。

  媽媽說,這兩天降溫,要多穿點衣服。我才驚覺,廈門已入冬。這個溫暖的城市,也有了寒意。

  時間,真殘酷。5月14日前,我是個正常人,打球、上學,那天后,我躺在病床上。

  我腦海里,常反復想起,那天的落差。

  沒有胃口,沒有力氣,身上青一塊紫一塊。上課竟也忍不住,打起瞌睡。媽媽說,應該是感冒。吃了幾天藥,不見好。爸爸臨上班前說,還是去醫(yī)院看看。

  那天中午,媽媽帶著我,到翔安同民醫(yī)院,抽血、化驗。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,坐著坐著,就睡著了。迷糊中,媽媽焦急地拉起我,說要進島,去第一醫(yī)院再看看。

  我說,下午還有課呢。媽媽說,先請假。我沒想到,那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堂課。

  在第一醫(yī)院,醫(yī)生說,不能回去了,馬上住院。我問媽媽,感冒為什么要住院?媽媽說,感冒也有嚴重的。

  我不信,因為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淚水。她一直想忍住,有一層水色罩在眼中。我沒有追問,我怕她更傷心。

  傍晚,爸爸火急火燎地跑來,臉色很難看。那天,他上的是晚班,要到晚上11點,為什么提前請假了?

  我一定是,生了重病。

  痛

  “真的好痛。我咬牙堅持著。我聽到自己的牙齒,咯咯地響。”

  第二天,醫(yī)生給我做了治療,說是把我血液里壞的細胞都弄出來。

  做了兩次,我有了胃口。我瞄了眼護士手里的單子,叫單采術。病房里,都是戴著口罩的病友,我突然有不妙的念頭。我不敢再想。

  很快,醫(yī)生開始給我化療。第一個療程結束,我的頭發(fā)掉光了??粗夤獾哪X袋,心里的恐懼感,越來越強。

  枕頭上都是頭發(fā)。每天,媽媽趁我不注意,把頭發(fā)清理掉。她背轉(zhuǎn)身的時候,我看見她哭了。等她再次轉(zhuǎn)身,臉上的淚痕沒了。

  我摸著腦袋,對媽媽說,光頭挺好,現(xiàn)在很流行,《非誠勿擾》里面有好多光頭。

  一個療程要持續(xù)半個多月,每個療程結束,爸媽便攙我,回家休息幾天,然后再到醫(yī)院進行化療。爸爸說,做完6個療程,你就好了。

  化療、藥物、激素,我浮腫虛胖得找不出原來的模樣。

  我咬牙堅持著?;煟娴暮猛?。我聽到自己的牙齒,咯咯地響。

  有次,我真的忍不住了。我跟媽媽說,我好痛,我堅持不了了。她哭著,死死抓住我的手,眼里有深深的痛苦。她說,你絕不能扔下爸爸媽媽。從那以后,我再不敢說那樣的話。

  第3個療程后,我終于知道,我真是得了很可怕的病——— 白血病。

  我哭了,痛哭流涕。我抱著爸爸,我對他說,你一定要幫我治好,我要回家,我還要上課。

  活

  “16歲的這年秋天,我一次次跑過了死神,那么,我最終會跑贏吧。”

  我知道,白血病意味著什么。如果沒有合適的骨髓移植,那便是結束。

  堅持和放棄,希望和絕望,樂觀和悲觀,這樣的念頭,一直在我心里打架。我經(jīng)常會失落,又不停告訴自己,要振作。

  我曾想,如果我是孤兒,還不如結束來得輕松點??晌也皇?。我有很多,愛我的、我愛的人。

  77歲的爺爺,在福州老家,癱瘓在床已20年。他甚至想讓奶奶,推他到廈門來看看我。

  奶奶知道我們?nèi)卞X,想盡辦法,籌來1萬多元。她在電話里,泣不成聲。我是他們唯一的孫子,我說,奶奶不哭,奶奶,我好起來就去看你們。

  70多歲的外婆,皺紋已經(jīng)爬滿她的臉。每天,她顫顫巍巍從翔安,搭公交到醫(yī)院,和媽媽輪流照看我,整晚整晚地守夜。

  爸媽去血液中心化驗,他們說,要把骨髓移植給我。爸爸說,他和我的配對率更高一些。

  我懷著希望,等著那天??墒?,接連的復發(fā),讓我差點看不到未來。

  秋天的那次復發(fā),我跟媽媽說,我的心臟要跳出來了。面癱、大小便失禁、休克、眼球翻了過來、心跳一度停止,醫(yī)生一次次地搶救,我倔強地,從死神懷里睜開眼。

  媽媽說,正常人的白細胞是幾千個,我那時一度達到三四十萬個。

  我想起來,我是秋天出生的。

  16歲的這年秋天,我一次次跑過了死神,那么,我最終會跑贏吧。

  記者手記 努力地活著

  這個16歲男孩,眼神清亮地看著我,我的眼淚已經(jīng)流下來。

  因為面癱,因為病痛,和他交流很困難。我不停地,通過他的父母、親人、病友、醫(yī)生,去還原這半年來,這個孩子病房里的故事。

  孩子的父親謝霖熊,是廈門的一名四星級公交司機。妻子沒工作,只靠著他每月3000元的工資。這半年,為了孩子,他們花光所有錢,還借了10多萬。

  他們不怕欠錢。謝霖熊說:“我可以用接下來的一輩子去還,我就怕籌不到足夠的錢替孩子做骨髓移植?!蹦莻€手術,要50萬元。

  這個孩子對我說,姐姐,我在很努力地活著,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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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編輯:鄭克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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