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南13歲弒師少年：殺人后，夜夜被噩夢驚醒

在外人眼里，劉風的家（左）是村口最寒磣的房子，屋里還是泥地。

10月24日，已被送進工讀學校的劉風（化名），低頭接受記者采訪。

10月20日，邵陽民警帶著涉嫌殺害老師的劉風，回到新廉小學指認兇案現(xiàn)場。

　　10月28日，邵陽市專項整治網(wǎng)吧，嚴查未成年人上網(wǎng)。10天前，3名沉迷網(wǎng)絡(luò)的未成年少年，殺害了相熟的小學老師。

　　這是一個關(guān)于迷失少年成長的故事，其中犯罪嫌疑人劉風在小學時期是模范兒童，曾立志考大學、變優(yōu)秀，試圖擺脫混亂家庭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陰影。但劉風的愿望并沒有實現(xiàn)。由于家庭與學校教育逐漸失控，他開始沉溺于網(wǎng)絡(luò)，信奉暴力，混跡于少年江湖。

　　兩個同伴的情況與劉風類似，他們還是典型的留守兒童，父母幾乎缺席了他們的整個童年。

　　劉風就讀中學的校長說，長輩只負責孩子的吃住，不知他們是否開心，也沒有基本的善惡教育。善的缺失，導(dǎo)致惡的養(yǎng)成。

　　事發(fā)后，邵東縣文廣新局局長李秋兵、縣文化市場綜合執(zhí)法局局長李正端被立案調(diào)查。廉橋鎮(zhèn)中心學校校長被誡勉談話，發(fā)生命案的新廉小學校長被免職處理。

　　13歲的劉風殺死了53歲的老師李桂云。

　　此前一刻，李躺在學校宿舍的地上，希望面前的劉風和另外兩名少年放過自己。

　　沒人知道這是劉風的第幾次違法，大家只記得此前一個月，愛打架的劉因盜竊被帶到警察局。大哭過后，如往常一樣被準許離開，繼續(xù)著上網(wǎng)、盜竊、再上網(wǎng)、再盜竊的生活。

　　李桂云是湖南邵東縣新廉小學的優(yōu)秀教師，愛養(yǎng)花，還有兩年退休。她的女兒回憶，母親常說，退休后的幸福生活已經(jīng)觸手可及。

　　10月18日的一個午后，劉風和李桂云在新廉小學相遇，李桂云被殺害了。劉風用搶來的錢在網(wǎng)吧里玩了一夜。

　　被結(jié)束的美好生活

　　10月18日，周日，在那個晌午的早些時候，李桂云并不知道厄運即將來臨。她正呆在新廉小學的宿舍里，用手機和女兒視頻聊天?！皨寢寚Z叨著要做一頓晚飯，我則告訴她鎖好門注意安全?！?/p>

　　李桂云個子不高，說話語速緩慢。對于這位老師，她的學生能清晰回憶起她講課時的神情：“聲音輕柔，一遍不會，就再教一遍，再教第三遍。農(nóng)村小學很多老師都很兇，李老師卻很溫柔。”

　　初三學生劉風，皮膚黝黑，面容消瘦，濃濃的眉毛下有一雙細長的眼睛。大約是在李桂云視頻聊天的那一刻，這位少年和兩個伙伴第二次翻墻來到小學，繼續(xù)撬起學校商店的門鎖，偷些財物。同時他也決定，教訓一下守校老師李桂云，避免她和警察亂說。“第一次撬鎖時，李桂云的房門響了，可能看見我們了?！眲⒒貞浾f。

　　這是劉的又一次盜竊，以便有錢上網(wǎng)。撬開商店約10分鐘后，劉手持木棒把身體貼在李桂云宿舍的外墻上。門響了，李走了出來。突然，一根木棒砸在她的頭上。李桂云倒在地上，鮮血從她的短發(fā)里流了出來。

　　劉風和李桂云都是湖南邵東縣人。劉風曾就讀邵東縣新廉小學，小學5年級時，劉風是學校的優(yōu)等生；李桂云則是大家公認的好老師。雖然沒教過劉風，但李桂云也認識這位成績優(yōu)秀的學生。

　　廉橋鎮(zhèn)長龍村是一個典型的留守兒童鄉(xiāng)村。在這里，一些人希望通過努力，到縣城里過上體面生活；另一些人則沉陷于盜竊、家庭暴力的漩渦中。

　　李桂云過著節(jié)儉的生活，她用畢生積蓄在縣城里買了一套房，希望過上幸福的日子。而曾經(jīng)的優(yōu)等生劉風則過著上網(wǎng)、玩游戲、盜竊的生活。

　　在向記者講述自己從入校、傷人最后決定殺人的全程時，劉風表達冷靜?！拔覀儺敃r只想搶些錢上網(wǎng)”。

　　劉風說，當時李老師問為什么要打她，另一名少年趙寧回答說要錢。李桂云告訴他們自己有兩千塊錢，當三人找到錢之后，本來決定把李桂云放了。

　　不過，劉風沒有放過李桂云。他說，他擔心李桂云會和警察說他偷東西。

　　“媽媽還活在我心里”

　　看過案發(fā)現(xiàn)場的人，都記得李老師的花。

　　在宿舍窗臺上，種了三大盆，她特地挑了四季都開放的花種，天天捯飭。

　　現(xiàn)在人走了，花還開得熱鬧。鮮紅的，惹人眼。

　　掉了漆的宿舍門，掛了粉紅色的門簾，干凈、體面。

　　在她被殺害的衛(wèi)生間里，木窗戶、光禿禿的水泥地，一切都很簡陋，東西卻擺得齊整。“她是個熱愛生活的人?！辨ㄦ餐跫紫阏f。

　　本來，李老師的“好日子”，即將要開始了。

　　一個月前，她在廉橋鎮(zhèn)上的陽光花園小區(qū)買了一套小房子。買房子的錢，是她畢生的積蓄?？恐粋€月兩千左右的工資，20多年攢出來的。

　　平常工作太忙，又要守校，又要帶班，她還沒來得及裝修，本來打算過年再做。

　　這是鎮(zhèn)上最氣派的小區(qū)，在黃金地段。一次經(jīng)過，她和妯娌王甲香講起，兩年后她退休，那時候獨生女劉潔可能也有了孩子，“退休，帶細伢子（湖南方言，意思是小孩子），蠻好！”

　　在李桂云老家的房子里，擺著她在紅旗村小學教書時的榮譽證書，一大摞，有十多本。上面還能看到30多歲的李老師的模樣，清瘦，干凈?！霸谛铝W的證書更多，一直都是優(yōu)秀教師?！蓖跫紫阏f。

　　兩年多前，李桂云的丈夫患癌癥去世，剩下母女倆相依為命。李桂云堅信生活會好起來，這位53歲的女人操勞著家里的一切。為了給女兒買房她平時從來不買貴的菜。

　　王甲香說，對20多歲的女兒劉潔，李桂云百般呵護，什么都會替她做好。劉潔也依賴媽媽，在另一個小學當老師的她，放假了總是第一時間趕到媽媽宿舍團聚。

　　母親的去世，對于劉潔來說，幾乎是件無法承受的事——她們都規(guī)劃好了，媽媽退休后的美好生活。

　　10月22號，劉潔在新廉小學校門外的馬路邊見到記者記者，還沒開口，眼淚就大顆大顆冒出來。她聲音還啞著：“我不想談媽媽遇害那些事，她沒死，還活在我心里?！?/p>

　　迷失的少年

　　案發(fā)后這幾天，劉風與趙寧的班主任都翻來覆去睡不著，他們始終想不明白，平時并不是十分叛逆的孩子，怎么就能殺了人呢？

　　劉風出生在一個二婚家庭。父母婚前，父親已經(jīng)育有一子。在劉風和鄰居們的記憶中，這個家庭組建之初曾有過令人羨慕的生活。上小學時，劉風讀書很用功，家里至今還擺放著他獲得的各種獎狀。

　　除去讀書好，曾經(jīng)很善良也是鄰居們對劉風的評價。住在劉風家北邊的一位鄰居記得，五六年前的夏天，她曬了幾筐豆子、花生在屋前，夏雨來得很快，劉風發(fā)現(xiàn)她不在家，便把所有豆子都端到屋前的廊下。“他做了也不吭聲，我夸他，還怪不好意思。”

　　朋友劉磊和劉風同在廉橋鎮(zhèn)一中就讀。劉磊記得，剛上初一，劉風曾堅定地說他要考好大學，當時他表情驕傲，還說“有一天，我要比你們都出色?！?/p>

　　接受采訪時劉風承認，從小到大，媽媽常對自己說“好好讀書，不要成為和爸爸、叔叔一樣的人?！彼惨欢认嘈?，用功讀書，是自己對抗與擺脫家庭陰影的唯一方式。

　　不過劉風的努力沒有堅持下來。貧窮、綿延的家暴和鎮(zhèn)上缺少父母教育的留守兒童群體，讓劉風逐漸迷失。

　　劉風的家里很窮。在很長一段時間里，僅靠父親開三輪摩托維持生計。五口人擠在一爿紅磚房里，屋子里還是泥地，紅薯、蘿卜雜亂堆在桌邊，是村口最寒磣的屋子。

　　再嫁的母親沒有工作，不受公婆喜愛，家里常吵架。

　　劉很多年沒有叫過“爺爺”、“奶奶”?！八麄兇驄寢專s媽媽走，還說我是野種”。他說，他也不太喜歡爸爸和叔叔，爸爸“曾經(jīng)進過監(jiān)獄”，叔叔因為詐騙至今還在監(jiān)獄里服刑。

　　說起童年劉很失落?！皼]有朋友，不止一次聽到村里的家長教訓孩子，離自己遠點?！彼f，上小學時自己最大的愿望是，不要成為爸爸那樣的人。

　　父親、游戲與困惑

　　在劉風身邊的人看來，這位曾經(jīng)立志考大學的少年，似乎從初一下學期開始變壞的。期間主要原因是父親的家暴和自己沉陷在游戲當中。

　　“和同學打架打破教室玻璃、幾乎從不寫作業(yè)”，劉的一位老師說，即便找來家長，他爸媽特別是母親也不責怪孩子。

　　“媽媽對我比較寵愛，小時候他們都慣著我，犯什么錯誤都不批評?！眲L說。

　　相比母親的溺愛，父親對劉風的教育選擇了暴力。

　　剛上初一，劉風因為在班上吵鬧，被找了家長?；丶抑?，父親先是把他打得手、臉破裂，接下來又把他的書包扔出了家門。劉風的班主任唐老師記得，三年里，他多次看到劉風鼻青臉腫去學校上課。

　　不久前，唐老師晚上看見劉風還在大街上晃蕩，于是打電話叫他父母領(lǐng)孩子回去。兩人很快來了，下車就開始吵，“媽媽指責爸爸只知道打，爸爸指責媽媽只知道罵，吵了半天，孩子跑了，一晚上也沒回去?！碧评蠋熁貞?。

　　上了初中以后劉風開始喜歡一款名為《穿越火線》的網(wǎng)絡(luò)槍戰(zhàn)游戲，在游戲中玩家被賦予了強大的殺人武器。游戲的規(guī)則很簡單，殺光自己的對手。

　　劉說，“喜歡游戲，是因為贏了之后會有一種榮譽感，輸了之后也沒有關(guān)系，還想再來一盤?！痹谄匠Ｉ钪校押苌倌荏w會到這種光榮。

　　在游戲里，劉風名叫“舊城半愛”，是一個在線時間超長且擁有昂貴裝備的玩家。

　　“他的好勝心，都用在了打游戲上面?！彼呐笥褎⒗谡f，這個游戲很燒錢，劉風又沒有錢于是就去偷。

　　對于劉風的盜竊，村子里的人并不陌生。他們說，村上的商店經(jīng)常丟東西，大家都揣測是劉風干的，不過很少有人去說。一位村民說，劉家人很兇，早年劉風同父異母的哥哥偷了鄰居十塊錢，鄰居找上門，卻被他父母罵了回去。

　　劉風所在的中學是一所典型的農(nóng)村中學。全校2032名學生，至少有1200位留守兒童。

　　“這些孩子很難管?！毙ｉL趙家輝說，校門口常有15歲左右的大孩子成群結(jié)隊堵著，敲詐更小孩子的錢。對于這些行為，學校“打不得，罵不得”，只能報警。

　　10月21日下午五點，記者進入學校，見到很多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抽煙，一位學生邀請記者去圍觀初三學生打群架，理由是“天天都有，讓你見識一下，很好玩?！?/p>

　　“暴力是解決問題的主要手段。”他說，自己曾看到同班同學拿著刀追到別人家里。女生之間也有斗毆，女生的衣服被撕爛，頭發(fā)被大把扯下。

　　“他們中大多是留守兒童。”趙寧班主任說：“教育好一個孩子需要很多年，而變壞，是瞬間的事?！?/p>

　　一個月前，劉風又一次盜竊。這次劉的父母把他送進了公安局，在公安局劉看見父母當著警察面放聲大哭?！安皇墙o我求情，而是警察說我不滿十四歲他們也沒辦法?！睆墓簿只厝ブ?，劉風的父母決定停掉劉風原本一天五塊的零用錢，沒錢玩游戲成為劉風最先要解決的問題。

　　“搶了李老師的錢后，原本打算把她放了?！眲L說，決定殺死李老師是因老師喊了一句話。

　　“救命”

　　10月18日，李桂云高喊了一聲“救命”。劉風慌了。“怕她報案，把警察叫來，那樣我就什么都沒了。”

　　“我用剪刀嚇她，在她的脖子上劃了一刀，然后一直掐著?！眲L回憶。

　　新廉小學一位看過審訊筆錄的老師說，筆錄顯示：李桂云求饒時，趙寧、孫力兩人一度心軟，不想再打了，而劉風安慰兩人：“打她沒關(guān)系，我們反正是小孩，不會坐牢的?！?/p>

　　見面時，劉風向記者證實了這一點，他確實模糊記得，看電視時了解到未成年人不需承擔刑事責任。

　　劉風回憶，三人曾商量把老師埋了，最后因為沒有力氣挖坑而作罷。最后，他們把李老師的房門反鎖，拿出了大門鑰匙，又從外面把學校大門鎖好。

　　做好一切后，并未逃走，而是坐公交到了縣城，在賓館開房，又到了網(wǎng)吧。

　　首先意識到李桂云出事的是她的嫂子。她說，在尋找李桂云的過程中人們透過窗戶發(fā)現(xiàn)室內(nèi)物品散落一地。接下來，沖進房間的人們在床下找到了渾身是血的李桂云。

　　警察趕到現(xiàn)場的時間是下午六點?，F(xiàn)場情況讓民警一度認為作案人較為老練，“犯罪嫌疑人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，實在不可思議”，邵東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教導(dǎo)員接受媒體采訪時說。

　　警方破案源自對周邊群眾的走訪。據(jù)廉橋派出所的所長說：通過走訪學校周邊群眾，有人說看見三個孩子翻圍墻，其中有一個小孩叫孫力。獲悉這一線索后，警察第二天早上找到了去上學的孫力，最終鎖定他們還在網(wǎng)吧。

　　邵東警方提供的一段抓捕視頻顯示，劉風被抓獲前仍在打游戲，直至警察把他按在桌上。被控制時，劉沒有反抗，順從地走出網(wǎng)吧。

　　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(fā)生

　　命案發(fā)生后，廉橋鎮(zhèn)一中的老師們陷入了一場辯論。一部分人認為，他們的同行——一個無辜的老師被殺死，他們也是受害者，自己與殺人者無關(guān)；另一部分人則認為，是自己的學生殺了人，是不是教育出了問題？我們是不是要對此負責？

　　校長趙家輝說，盡管大家誰也無法說服對方，但一些共識還是很快形成，那就是“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(fā)生”。

　　事發(fā)后，學校組織了一次針對學生留守情況的摸底，給每個留守兒童都安排了固定的幫扶老師；上周，請到了廉橋鎮(zhèn)分管政法工作的副書記做專題的法制講座；這段時間學校的主題班會，只有一個話題——那就是網(wǎng)絡(luò)的危害。

　　“我們現(xiàn)在回頭再看，我們以前也教育，但重視的是知識的傳授，都是面上的，并不完善?！绷畼蛞恢行ｉL說。

　　除去老師們的討論，當?shù)卣矊@起殺師案中暴露的問題進行了整治。

　　邵東縣文廣新局局長李秋兵被立案調(diào)查，接下來，縣文化市場綜合執(zhí)法局局長李正端在被免職后也被相關(guān)部門立案調(diào)查。最終，廉橋鎮(zhèn)中心學校校長被誡勉談話，發(fā)生命案的新廉小學校長被免職處理。

　　10月24日，李桂云遇害六天后，劉風在邵陽市工讀學校接受了本報記者的采訪。那一天，劉站在隊伍最邊上，跟著教官學手語版《感恩的心》，動作遲鈍、僵硬，明顯比別人慢一拍。

　　談及命案后果，劉風神情發(fā)生了變化，顯出少有的緊張，談話中第一次抬頭直視記者的眼睛：“我出去之后，是不是會坐牢？”

　　躊躇了半天，又問：“你見過我爸爸媽媽嗎？我上課的時候老是很恍惚，好像看到爸媽從大門走進來，來看我了。”但他不知道，他的父母因為無力應(yīng)付隨命案而來的各種煩惱，已經(jīng)在10月23日離開了邵東。

　　對話

　　13歲弒師少年：殺人后，夜夜被噩夢驚醒

　　“不敢也不愿再回想”

　　記者：你現(xiàn)在在工讀學校的生活是怎樣的？

　　劉風：早上起來跑步半個小時，做五十個俯臥撐，還有另外的運動，然后吃早餐。全天都是課，不能休息，又累又餓。感覺一天都呆不住了，只想離開這里，現(xiàn)在就想回去。到了這里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的生活有多好。

　　記者：在學校和大家提起過這個案子嗎？

　　劉風：說過，剛到的時候，老師讓我們?nèi)齻€在臺上跟大家講我們作案的經(jīng)過，我不是很想說，覺得很羞愧，但是沒辦法。

　　記者：你覺得能忘得掉嗎？

　　劉風：忘不掉，每天晚上都睡不著，有時候會夢到李老師，夢到她來找我償命，總是被噩夢驚醒。

　　記者：你很怕爸媽知道自己犯錯嗎？

　　劉風：怕，當時殺她（李桂云）主要是怕她喊人，怕被警察知道之后抓到公安局去，怕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情。差不多一個月前，我偷東西被發(fā)現(xiàn)，到了公安局，爸媽就很傷心。我自己都沒想到，一個月后我又這么做了。

　　記者：你知道殺人的后果是什么嗎？

　　劉風：知道，是坐牢。我意識到自己殺了人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
　　記者：你在現(xiàn)場是不是說過“沒關(guān)系，我們還小，不犯法”？

　　劉風：是，我當時是安慰他倆，希望他們鎮(zhèn)定一點。但是不知道是14歲以下的孩子不坐牢。我只是模糊記得，以前在電視里面看到過，小孩子犯罪不會受到處罰。

　　“知道逃不掉”

　　記者：看網(wǎng)上你被抓的視頻，你被便衣銬起來的那一刻很鎮(zhèn)定？

　　劉風：看起來很鎮(zhèn)定，其實很想哭，覺得很痛苦，但是沒有表現(xiàn)出來。我知道逃不掉，也不想掙扎。

　　記者：被抓之后你見到父母了嗎？

　　劉風：先是在公安局見到了媽媽，媽媽哭，我也哭，媽媽說讓我來了工讀學校要聽話。

　　記者：后來在學校見到了爸爸？

　　劉風：是，爸爸怪我，說我太沖動了，做事完全不想后果，但是他也說自己很后悔，是他沒有教育好我。

　　記者：有沒有想過如果沒經(jīng)歷這一切，人生會是什么樣子？

　　劉風：以前我還想過要考大學，我現(xiàn)在也考不上了，放棄算了。但我還是打算初三下學期最后努力一下，至少考一個中等的高中，上完高中出去工作。我要多掙一點錢，對媽媽好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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