媒體報道五糧液每瓶提價幅度高達50元,提價理由之一是“為滿足消費者身份需求”。分析稱公務宴請、節(jié)日送禮是高端白酒最主要的消費支撐,這部分消費群體對于價格的敏感度相對較低,“滿足身份需求”確實十分剛性。隨后五糧液公司予以否認。但據了解,目前最暢銷的53度飛天茅臺在家樂福漲到了1300元左右,而且還沒貨了。(12月14日《新京報》、新華網)
盡管五糧液公司出面否認漲價了,但因為茅臺的漲價與高端白酒的剛性需求,讓這條新聞依然充滿值得深入分析的社會價值。所以,這里我們探討是,就不僅僅是漲價的問題,而是一個由來已久的有關于中國式高端消費的畸形形態(tài),以及這個形態(tài)下的社會荒誕浮世繪。
實質上,五糧液與茅臺的漲價與否,真的與普通大眾的日常生活沒有多大關系,而真正喝這些高端酒的人,就更不會在乎這一點價格波動了。有道是“喝的不買,買的不喝;抽的不買,買的不抽”,中國的很多高端產品市場,就是這個定律下旺盛起來的。正如知名財經評論員葉檀所說的“茅臺酒價格是腐敗指標”,人們對于五糧液、茅臺價格的高度敏感,與其說是對物價上漲的關注,毋寧說是對發(fā)生在酒背后腐敗的公務宴請、公款吃喝的氣憤與不滿。
除了與公款吃喝緊密聯(lián)系,很多時候,諸如五糧液、茅臺等高端產品,也并非僅僅是作為一個消費品的面目而存在的,而是作為一種用于打通與維持人際關系的禮物而存在。正如華裔人類學家閻云翔在《禮物的流動:一個中國村莊中的互惠原則與社會網絡》所探討的,根據禮物饋贈的目的和社會關系的差異,禮物可以分為表達性與工具性兩種,“表達性的禮物”以交換本身為目的,反映了送禮人和受禮人之間長期形成的社會聯(lián)系,而“工具性禮物”則是以功利目的為特征,帶來的是短期關系。工具性送禮則分為間接付酬、溜須(巴結性禮物)和上油(潤滑作用的禮物)。其中“溜須”發(fā)生在上級與從屬者之間,而“上油”則是我們一般理解中“走后門”和“賄賂”。
所以,從這個角度說,不管五糧液酒價格是否上調以及如何上漲,它并然能保證它的供不應求,因為總是有一批價格不敏感的消費群體,將五糧液、茅臺酒等同于身份的標志,從中享受消費之外的至高樂趣,還有一批被社會處境綁架、為打理人情世故,不得不對價格不敏感的群體,希望從中獲得自己投資后的利益與恩惠。
于是跳出五糧液漲價風波,來看這個由五糧液、茅臺潤滑的社會,首先感到的是腐敗與公款吃喝,然后,在它們奢華的背后,卻是普通人的社會生存的慘淡與艱辛,很多人不得不要想法設法地用各種高端產品充當敲門磚,將自己依附于某人權勢人物,才能行個方便、謀點利益、圖個前程,然后奔波于這日復一日、盤根錯節(jié)的人情買賣、利益交易之中,心力交瘁。一瓶美酒的背后,就這樣若隱若現(xiàn)地折射出了一個社會的艱難與怪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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